憑空畫出的魔法陣在他背後漸漸失去光芒,反射著光芒的淚水因此顯得格外耀眼……

給我自由,不然請奪走我的心靈……

2015年9月1日 星期二

全面復仇 九 傷痕

下午6:00 Posted by 酒虎詩龍 , No comments

  數十年前,匿名基於實驗的目的創造出了一個生命--肯的原型。那個時候的肯並沒有名字,外型也不太固定。平時會是一顆深藍色的球體,但隨著匿名的心情也會有所變形和變色。

  「我總算有個不會忘記我的朋友了呢。」坐在天界的一隅,匿名輕撫著他身旁的球體。然而,這個球體並沒有辦法回應匿名的話語,而實際上,他的外型與顏色也沒有絲毫更動,就和匿名的那句話同樣平淡,平淡到沒有一絲感情似的。
  在制裁法庭上,匿名是唯一一個投反對票的天使,也因此引來了不少天使的疑問,卻又因為其他的天使並不具有「感情」,使得他解釋再多也無人可以理解。
  沒有人可以理解卻又持續了幾百年的歲月,是否有人能體會那種無助呢?



  「我受夠了……為什麼每次都要用這種方式收尾、為什麼每次都要害我心愛的人受傷!」每一次制裁法庭結束後,匿名總要在眾天使們的唏噓聲中離場,從未有過一次例外。
  親眼看著自己深愛的人們一個、一個因為自己而受到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創傷時,心中那份對自己的怨恨就一次又一次地向上攀升……卻又無法解救或阻止任何一位愛人。
  「吶……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匿名全身癱軟在由深藍色漸漸轉變為深灰色的球體上,一丁點兒的幹勁都拿不出來--即便再過一下子,他又將降臨人世。

  「如果……你還在就好了,肯……」匿名憶起的是這一次制裁法庭所遇見的愛人--肯。
  肯的外表就只是個隨處可見的男子,沒有特別俊帥的臉龐、身高只座落在平均值再往上一點、身材也不算壯碩、收入也普普通通,但他總是能夠在各方各面都找到絕佳的平衡感又懂得討人歡心,讓匿名深陷愛河。
  但,在匿名被天界召回之時,取代匿名的記憶卻是一個將肯的資產帶走並贈與給另一個愛人的劣質之人。肯則因為受到過度的刺激而一蹶不振……最終走上自殺一途。

  「在人世時,人們總說躺在軟綿綿的東西上能治癒心靈……看來是只限定在人世呢,我躺在你身上這麼久,怎麼一點都……開心不了……」深灰色的球體已經被匿名壓得有些扁平,卻也更緊密地包覆住匿名的身軀。匿名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被球體所吸收,球體的色彩也在鬱悶的深藍與哀悼的灰愁之間交錯不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在寬敞無比亦純白無暇的房間內,球體的色彩與匿名無力的身軀點綴了這格外單調的房間。
  「為什麼不乾脆讓我死一死啊--!」右手用力地一甩,一旁的牆壁明明距離匿名的手被伸直還有不短的距離,卻瞬間像是被銳利而龐大的爪子狠狠地抓過那般,留下巨大的凹陷。定睛一看,整個房間的四壁都有著相似的凹陷。但因為牆壁的建材本身就是純白色,而室內光源充足,使得連凹陷進去的陰影都看不太出來。

  「以後能不能叫你肯啊……」緊擁住球體,匿名心中的那份苦痛仍遲遲無法散去。就這樣,陷入沉眠。
  一日又一日這樣地度過,匿名總難以從那些情感中脫身,只能以淚洗面來熬過那些沉痛的日子。

  「如果……你期盼的話……」



  「吶,貪睡蟲該醒了喔。」略帶鬍渣的男子輕拍著匿名的背部,用溫柔的嗓音叮嚀著他。
  「再讓我睡一下啦……」聽見聲音的匿名並沒有張開雙眸,而是翻了身便繼續睡著。
  「再睡下去會變豬喔!」男子一邊捏起匿名的臉龐、一邊竊竊笑著。
  「好啦……肯,我起床就……是了?肯……?」

  看如此熟悉的臉龐就近在咫尺,匿名的眼淚又順著淚痕再流淌了一次。
  「你回來找我了……」
  「嗯,我來找你了。」歡愉之心難以遮掩,甚至遠超過自己身為天使的使命。當下的匿名完完全全地遺忘了肯早已跳樓身亡,而就算沒有死去,也不可能想起匿名的真實存在。只是心中,沒有一處願意回憶起這份令人感到悲痛的事實……邏輯亦或是真實,全都被拋到腦後,僅留下片刻的夢幻。

  沉溺在虛假的美夢之中數個小時,雖仍在肯的懷抱之中,但匿名也注意到了這件事情其中的怪異之處。他開始想著:「從眼前的這個肯的動作和說話方式來分析,與我印象中的肯一點差距都沒有……可以說是完全符合。但他是怎麼被賦予出來的?最有可能的是肯的靈魂被注入到我所創造出來的生命體之中,不過這應該也是最不可能的。只要與我有過瓜葛的人類死去,聖天使每次都會親自帶著他們的靈魂珠趕在第一時間銷毀,不讓我有任何機會接觸到……可是眼前的這個『肯』,究竟是怎麼產生的?」
  「『造物主命令』,你是怎麼產生的?」
  「由蘭堂‧匿名創造,依憑於蘭堂‧匿名對於人類男子『肯』之認知產生靈魂。」

  聽到這樣的答案,匿名便開始擔心了起來,說道:「這下可糟了……」
  在天使們的規則中,創造出生命體是沒有任何限制的,但是嚴格禁止透過任何手段賦予靈魂或類靈魂,一旦被發現便會立刻被處以極刑。「記憶依憑」最低、最低也有記憶消除此一懲處……而這個懲處所消除的記憶量,端看施法者如何決定,而與依憑所用到的記憶量一點關係都沒有。

  雖然只是個「以匿名對於肯的記憶」而產生出來的肯,且和真正的「肯」也有極其大的差距,但是光是能夠再見到肯一面,就已讓匿名的心中產生的近乎無限的溫暖。僅僅幾個小時,卻已是匿名在這段期間最大的救贖了。


  「再怎麼說,他和我的處境都不太一樣吧?我的例子不能拿來和他那樣『真正的存在』來相提並論吧?」雖已白髮蒼蒼,但鬍渣與那令人感到溫暖的臉龐卻依舊沒有改變--也許是因為肯在匿名的心中,那形象從未改動。

  「我知道……但還是很害怕。我不希望再有誰因為我而受苦了……」匿名閉上雙眼依靠在肯的肩上,靜靜感受這著那奢侈的溫度。